历程-84老山收复战II


战场回眸之“老山主攻团”步兵二营

  步兵五连是二营的尖刀连,九班是五连的尖刀班,主要任务是沿连队的攻击线路为全连开辟通路。

  什么叫开辟通路呢?通俗地讲,就是在部队发起攻击前,派人将敌人防御前沿的障碍物拆除,为攻击部队疏通道路。在老山地区,越军为了阻止我军进攻,在其阵地前沿埋设了宽正面、大纵深的防步兵雷场。在雷场内,主要有两种类型,一种是压发雷,只要是有一定压力,它就爆炸。另一种是绊发雷,就是用头发丝粗细的铜、铁丝将地雷单个或串联起来挂在树枝上、草丛里或人行小道两侧,只要有人绊住铁丝,马上就会引起连锁爆炸。这两种地雷一般体积都不大,最大的像馒头,一般都像核桃、李子,草绿色,布雷时间一长,和山里的野果子一模一样,极难辨认。

  我军的作战传统,历来是一级压一级,阵地指挥员带队冲锋,这次老山作战也不例外。

  步兵五连的进攻由游副营长带队。第一个进攻目标是21号高地,尔后顺22号、45号、50号高地向主峰发起进攻。

  1984年4月28日凌晨1点30分,九班韩班长带着全班悄悄摸到21号高地前沿展开,开始秘密排雷。当时雾大天黑,伸手不见五指,再加上排雷不能出现任何声响,以免暴露企图,所以,排雷效率相当低,一小时只能前进20米。

  凌晨6时左右,我炮兵开始向敌实施火力急袭。趁此机会,九班采用导爆索开辟通路,但由于草深林密,30米长的导爆索无法伸展开,连续三次发射都不成功。这时候,我军的炮火已经开始延伸射击,按战前部署,这预示着离发起攻击的时间仅剩25分钟。军令如山,如果在最后时刻仍不能按时开通道路,将会大大增加即将发起冲锋的连队战友的伤亡。

  团指在急切地询问五连的位置,营指在不断催促五连采取措施加快进度,副营长和连长在焦急地等待着九班破障的消息,全连的战友都在为九班捏着一把汗。

  这时的韩班长,心中非常清楚殆误战机将会产生的严重后果,更清楚在这种地形上破障开路的难度。时间在一秒一秒地过去,死神在一步一步地向连队逼近。韩班长思虑再三,将全班召集在一起,坚决而果断地说:“时间已经不多了,现在我命令:全班编成四个小组,组与组之间距离15米,用人体依次开辟通道。”话音一落,他就带着第一组的另外两名战士走向了雷区。

  他用竹竿拍、用刀砍、用脚踩,走在全组最前面。当他们在雷区前进了约7米时,他的左脚踏响了一颗地雷,致左小腿被炸伤,左脚掌被炸掉四分之一,头部和胸部也受了轻伤。战友们用了三个止血带才给他包扎好,他急切地对副班长说:“第二组向前走,一分一秒也不能耽误。”接着,他拉住本组战士小孟说:“背着我,跟在第二组后面。”小孟背着他走了不到5米,第二组的三个战士就被爆炸的绊发雷击中,导致全部阵亡、重伤,小孟也被一颗地雷炸断了腿,背着的韩班长被摔到两米多远的草丛里。

  他挣扎着将第三、第四组的战士叫到跟前,说:“这里离越军第一道战壕大概还有50米了,地雷可能越来越多,要打开通路,伤亡肯定更大。听我命令,我先在前面爬,如果我不行了,你们再分别上,无论如何我们九班要在十分钟内完成任务。”说完,他就拖着被炸伤的双腿,利用胳膊的支撑力,向前爬行、滚动……

  ……仅仅前进了四米,又一颗地雷引爆,将他的右手炸飞,头部和胸部再次负伤。韩班长实在爬不动了,过多的流血和剧烈的疼痛使他昏迷了过去……就这样,九班的战士们炸倒一个,再上一个,炸倒一个,再上一个,硬是在总攻发起之前一分钟,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在雷区趟开了一条宽三米、长72米的通路。

  当九班最后一名全身血迹的战士,再次找到韩班长时,他已经流尽了最后一滴血,两眼望着前方,双手伸向了主峰方向。九班的12名战士用自己的行动实现了他们全班战前立下的“攻克老山洒热血,愿为祖国献青春”的钢铁誓言。

题图照片:阵地上的我军士兵用重机枪阻击越军。

战场回眸之“老山主攻团”步兵三营

  步兵第三营为“老山主攻团”的左翼攻击营。所辖的八连负责攻击54号高地,九连负责攻击50号高地。两个连队犹如两把尖刀插向了敌人的心脏。

  九连的二排是突击排,在第一次攻击过程中,排长身负重伤倒在阵地上。此时,全排被敌人的高射机枪和重机枪压在一片开阔地带,由于分队无人指挥,陷于被动挨打的危险境地,人员伤亡不断增加,形势非常危急。

  在这关键时刻,四班长史光柱大声喊道:“全排注意,我是四班长,排长负伤了,现在全排听我指挥:四班的轻重武器一齐开火,压制敌人火力,掩护五班、六班撤退。”全排撤到安全地带后,史光柱将全排人员重新进行了编组,把轻重火器也进行了搭配。尔后,用861指挥机向连长报告,请求继续向50号高地进行攻击。

  当史光柱带领全排冲到距敌人阵地前沿只有五米时,他踩响了一颗地雷。在地雷爆炸的一瞬间,他只觉得两眼一黑,就什么也看不见了。史光柱用手拍拍脑袋,神经正常;用手一擦脸上的泥土,摸到了一团血糊糊的肉,原来是他的左眼球被弹片削出了眼眶,只剩一些肉丝粘连着,挂在脸上。史光柱又揉揉右眼,右眼球也被弹片带动的热力严重烧伤。战友们要给他包扎一下,他一把将掉出眼眶的眼球扯掉,大喝一声:“快去拿下高地,向连长报告火速增援我们。”说完,剧烈的疼痛使他昏迷了过去。战斗结束后,史光柱被送进了后方医院。由于伤势过重,他的左眼做了手术,右眼也处于失明的危险状态。当时的军委副主席杨尚昆同志得知这一情况后,指示总后由全军乃至全国抽调最高明的眼科医生,务求保住史光柱的右眼一线光明。但是,尽管军内外的专家们尽了一切可能的努力,终因伤势过重,而且由于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史光柱的右眼最终被摘掉了。

  双目失明的史光柱,没有悲观,没有泄气,相反还经常安慰、鼓励其他受伤的战友。当战友们到医院看望他时,他轻松地说:“相对于那些牺牲了的战友,我虽然双目失明,但毕竟还活着。我的眼睛看不见了,但我的心里是一片光明。”   战后,中央军委根据他的英雄事迹,授予他战斗英雄称号。史光柱伤愈归队以后,就主动与有关部门联系,抓紧时间自学盲文。他的英雄事迹见诸报端后,在社会上引起极大反响。深圳大学破格录取他为该校的一位盲人学生。大学毕业后,他经常在报刊、杂志发表自己的诗歌和散文,并且在有关部门的支持下,于1990年12月,出版了自己的诗歌专集《黑色的河流》。

  他的诗歌通俗明快,热情奔放,朴素中流溢出风韵,自然中浸透着情趣,散发出强烈的时代气息。他的诗歌既有对生活的热爱,又有对战友的怀念,既有对邪恶的鞭挞,又有对弱者的启迪。他在《小草歌》中写道:“没有花香,没有树高,我是一颗无人知道的小草;春风啊,春风把我吹绿,大地母亲把我紧紧拥抱……”这首诗被作曲家谱成曲子后,妇孺皆唱,响遍了全国。

战场回眸之“老山主攻团”步兵一营

  步兵第一营为穿插营。主要任务,是在战斗打响前越过国境线沿46号、47号、48号、76号高地,秘密摸到越军防御阵地后方的纵深地带。首先攻击76号高地、77号高地一带,并设法打掉敌人的营指挥所,使其群龙无首,失去指挥。尔后,攻击1072高地,截断越军的退路,阻击越军第二梯队对老山主峰的增援,配合二营、三营形成对老山守敌的围歼态势。

  综上,通过介绍“老山主攻团”所部三个步兵营的主要任务就可以看出,“老山主攻团”所采取的战术手段是:隐蔽接敌,秘密穿插,侧翼突破,侧后攻击,分割包围,多路向心攻击。

  对这一战术手段的运用,外行人是很难看得透的。但对越军来讲,对此却并不陌生。因为越军的营以上军官大都在我国各级、各类军事院校培训过,所学的技术、战术与我军基本一致。其中级指挥员,特别是高级指挥员一般都在前苏联的军事学校和我国高等军事学府深造过,他们对我军的作战思想、战役企图、兵种编成、火器配置等都比较熟悉。

  在战前,越军根据老山地区的的地形,已预计到由46号高地至1072号高地一线,很可能是我军的穿插路线(这从后来缴获的越军作战计划上得到证明)。据此,越军除在沿线各高地设置了大量障碍设施外,还对沿线各高地准备了炮火射击诸元。

  同样,我军的各级指挥员也已预料到穿插分队必有一场恶战。因此,除对一营的人员、武器进行加强外,并在作战会议上内定由一个炮兵团随时支援一营的战斗。同时,对一营的战术运用和运动的方式作了专门规定。

  4月28日,我军发起的第一次炮火急袭刚过,一营先头连队——步兵一连已进至76号高地北侧,并干掉了敌哨兵、占领了其警戒阵地。步兵二连则向48号高地展开攻击。同时,步兵三连在张副营长的率领下向47号高地发起了攻击。

  一时间,在越军防御阵地的前方和后方到处是炮声、枪声和喊杀声。在穿插路线上,各个高地的越军无法搞清我军的主攻方向到底在哪里,只有固守一地,仓促应战。   至早7时30分 ,一营的三个步兵连已经夺取了战场上的主动权,对各高地守敌形成分割包围之势。

  直到此时,越军的指挥官才弄清我军的战术企图。为了挽救败局,他们用电台向其上级请求炮火支援——对整条穿插路线和沿线诸高地进行覆盖射击。

  几乎是同一时间,“老山主攻团”为了加快一营的战斗进程,以便尽快占领1072高地、形成对主峰的围攻之势,也要求上级炮兵和本团炮兵对穿插路线上的各高地之敌实施炮火急袭。

  起初,是越军的炮火对我穿插路线进行轰击;紧接着,就是我军的炮火对穿插路线上各高地进行轰击。到后来,是双方的炮火在所有地段和高地轮番轰击。整条穿插路线和诸高地转眼间变成了光与火的世界。

  阵地上到处都是弹皮撕破空气的尖叫声,到处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这令人胆寒的爆炸声中,还有一个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情况——满山遍野的原始次生林和高大的毛竹在空中就将各种弹药引爆,这大大提高了弹片在空中的覆盖面和杀伤范围。敌我双方的士兵在这排山倒海般的呼啸声中一片一片地倒下去。

  “枪林弹雨”这个概念,是几乎所有人所熟知的,书籍上有、课本上有、言语中有,但大多是顺口说说,或在电影院里顺眼看看而已。而在这里,在1984年4月28日的老山战场,在一营的穿插路线上,这个抽象的概念得到了真实而准确的解释:

  7时40分:步兵一连吴指导员被地雷炸伤头部,肋骨被炸断四根,重伤倒在了阵地上;跟随一连的顿副营长也被炸成重伤;一连副连长遭敌重机枪射击,中弹阵亡。

  7时50分:二连丛副连长带领突击排向48号高地发起冲锋,遭敌重机枪射击中弹阵亡;二连王连长在指挥战斗中遭敌炮火袭击,重伤阵亡;二连高指导员遭敌炮火袭击,被弹皮削断左腿,重伤倒地。

  7时55分:机枪一连陈连长与陈指导员在指挥作战时双双中弹,几乎同时阵亡;三连副连长在率队攻击中中弹阵亡;随三连指挥作战的张副营长(代理)遭敌炮火袭击被炸成重伤,倒在了阵地上。

  …………
  …………

  战斗打响后不到两个小时,在穿插路线的各个高地上,已到处是伤兵和尸体。

  树枝上、竹林里、草堆里、灌木丛中到处是横飞的血肉和断肢残臂。

  有的尸体被弹片削去头颅,头断之处在咕嘟咕嘟地冒着血泡;有的尸体被炸成几截,五脏六腑被高挂在枝头上,令人惨不忍睹…… 阵地上那呛人的火药味、刺鼻的尸体焦糊味、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相互交织到一起……,战场,被一种令人痉挛的窒息感,充满了。

  炮火急袭之后,战场上的敌我双方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一营的情况是:

  刘营长、卢政委及在一营参与指挥作战的向副团长率领营指挥所位于48号阵地南侧,并指挥着一个60人的营预备队向1072高地运动;

  步兵三连的建制被炮火打乱,郑连长带领20多个战士由1048高地向1072高地运动;

  步兵二连的阵地指挥员几乎全部伤亡,剩下的战士群龙无首,失去组织;

  步兵一连的17名战士,在胡连长率领下,正在继续向1072高地的残敌进行攻击……

  从整体上看,一营的战斗力已是基本丧失。

  就在这残酷的情况下,步兵一营的官兵却没有一个退却,没有一个溃逃。

  他们从不同的阵地,不同的连队,不同的方向,自动地组织起来:或三五个人一组,或十来个人一班,或单枪匹马向有枪声响的地方去,向有喊杀声的地方冲。

  老山地区的27座山头,几乎每一个阵地都有一营的兵。

  步兵三连的两个战士被打散后,在树林里摸索了一个晚上,次日凌晨,正巧碰到友邻部队122团正向敌人攻击,就主动加入了该团的战斗。由于他们俩作战勇敢,击毙数敌,122团分别给他俩记了二等功和三等功。

  二连四班有个新战士小李。小伙子入伍后在短短的两个多月临战训练中,刻苦训练,认真钻研,在团队组织的军事对抗赛中,他获得了单兵战术和个人技术第一名。就凭着这过硬的军事技术,使他在血与火的厮杀中成为幸存者。

  战斗打响后,他们班呈前三角队形向敌发起冲锋,冲至48号高地前沿。小李正在集中精力向前跃进,突然感到脚下一软,他敏感地意识到这是踩中了越军埋设的压发地雷……在这性命攸关的一瞬间,小李以一个极其敏捷的侧滚翻,摔倒了一个炮弹坑里,地雷随之爆炸,但他却活了下来。

  在二连攻克48号阵地以后,他们班就只剩下他一人了。随之而至的越军大规模炮击,又使他与连队失去了联系。在这种情况下,他考虑了一下下步的行动,然后就从阵亡烈士的遗体上找来了子弹、手榴弹作为补充,顺着山梁向枪声激烈的1072高地摸去。

  此时,一连胡连长正带着本连17名战士向1072高地残敌进行攻击。但是,由于敌人火力太猛,加之攻击力量不足,连续两次攻击都受到挫折,这时,战场上的敌我双方都在调整兵力准备着新一轮的拼杀。阵地上一时处于对峙状态。

  小李从1072高地的两侧(也就是越军防御阵地的后面)摸到了第一道战壕。可能是由于残余越军正在全力对付一连的进攻,居然没有察觉到一名中国士兵已经进入了阵地。等到小李摸到第二道战壕时,才被越军发现,他们马上组织了5名士兵从三个方向向小李包围过来。

  小李见状,立刻隐蔽在堑壕内的小猫耳洞里,开枪击毙一名越军。接着,他又沿战壕迅速转移到一块盖沟水泥板的下面,突然出击,又击毙一名越军。正当他悄悄地准备转移到另外一条战壕时,却在战壕的拐角处和一名悄悄包抄的越军突然碰了头……,于是,战场上出现了令人印象深刻的一幕……在极近距离内,敌我双方士兵同时举枪,同时射击,同时倒下……越军头部中弹登时毙命,而小李却没有死……越军发射的子弹击中了他的胸前子弹夹。

  正当小李准备爬起来转移时,他听到又跑来一名越军,嘴里还叽哩呱啦地乱叫,大概是说:“那个中国兵被打死了,走,过去看看。”此时,由于敌我双方距离太近,小李已经来不及转移了,于是,他就干脆倒地不动……装死,手中紧紧握住冲锋枪的扳机、眼睛的余光则盯住越军士兵的身影……等到越军靠近、用脚踢他时,他突然跃起,一枪将其击毙。 就这样,小李在1072高地上东打一枪、西打一枪、上打一枪、下打一枪,搅得整个1072高地上的越军乱了套,成为敌人的心腹之患。这为步兵一连最终夺取该高地做出了突出贡献,战后荣立了二等功。

题图照片:我炮兵部队向越军开炮。

儿子

  一营步兵一连有个战士小程,是重庆市人。小伙子吹、拉、弹、唱、跳样样精通,还写得一手好毛笔字,是个多才多艺的战士。小程本来在连队当文书,连队的各项工作协调得井井有条。但自从接到作战任务以后,他坐不住了,三番五次找连队领导要求去尖刀班。胡连长考虑到连指也需要他,同时也考虑到小程的家庭是两代军人,在家又是独子,所以没有答应他的要求。此事急得小程像热锅上的蚂蚁,焦躁不安,在实在没办法的情况下,他咬破右手的中指,蘸着自己的热血给连队党支部写了请战书,表达了他对祖国,对人民的赤诚之心。

  连队干部几经商议,最后决定调他到七班任班长,担任全营的尖刀班。

  尖刀班既要给全营带路,还要开路,更要随时准备和敌人接火,任务之艰巨可想而知。4月28日战斗打响以后,小程对全班说:“我们7班是全营第一班,第一班就要冲上第一道战壕,拿下第一个高地,就是死,也要死在第一批。”

  在向76号高地的攻击中,他在击毙一名越军后被敌人高射机枪击中,牺牲在阵地上。战友们在现场清理烈士遗物时,从他的上衣兜里找到了一封未发出的浸透鲜血的家信:

  亲爱的爸爸、妈妈:

  你们好!

  在这决战的前夕,我们的训练任务十分繁重,一封家信写了几次还没写完,我想你们肯定等急了。没有办法,我现在只能在每天晚上睡觉前几分钟写几个字,寄托着我深深地思念,愿远方的二老保重身体,工作顺利!

  据我们连队的干部讲,这场大战就要开始了,我自己也经常想象战斗中那惨烈的画面。每当如此,我心中总是莫名其妙的产生一种愧疚思恋之情。有人说:战争是残酷的集中表现,军人是冷酷的典型代表。其实,这话只说对了一半。我们军人也是人,也是父母所生、父母所养,也是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热血男儿,并不是冷酷无情的的冷血动物。就拿现在来讲,我非常清楚地知道我正在面临着生与死的抉择,越是这样,我心中越是想念你们二老双亲。

  我还清楚地知道,你们二老只有我这么一个独子。当初参军时,爸爸那无可奈何的表情和妈妈那辛酸的泪水已经使我刻骨铭心,临上火车离开重庆时,爸爸那少有的慈祥微笑和妈妈那近似唠叨的重复嘱咐,使人们常说的“可怜天下父母心”这句话在我的脑海里得到深刻的延伸。我今年19岁了,我知道这19年来你们为我付出的沉重代价,为儿我就是做牛做马、尽孝至终也难以回报父母的养育之恩。现在,我是多么想再听一次爸爸那近似古板的正统教诲,我是多么想在体弱多病的母亲面前撒一下儿时的娇欢,哪怕是看到母亲一丝痛楚地苦笑,为儿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今天是4月25日,我们明天晚上就要向战区开进了,战争这个人类互相残杀的魔鬼就要向我们走来,我们和越军同时走在了死亡的边缘。虽然我们每个军人对生都有着深深的眷恋,但是,当我们看到边疆人民惨遭杀害,看到那遗弃的大片田园,看到老人孩子无家可归栖身山林,看到越军那狂妄狰狞的嘴脸。我作为一名军人,总有一种负债的内疚感。这里的现实激励了我,这军人的职责告诉了我,这祖国的尊严驱使着我,以牙还牙,以血还血,用我们军人的一腔热血去换取祖国完整的领土,用我们的青春去托付起边疆人民的一方平安。

  爸爸,您当过兵,您完全可以预料现代战争的后果,万一孩儿有什么不幸,您一定要挺住,要多多开导多病的母亲。孩儿是党员,党员在战场上就是带头打头阵,别人不能吃的苦你必须能吃,别人不敢去的地方你必须要去。为儿我万一在战斗中牺牲了,我求爸爸帮儿办理好一件后事,代我缴纳51年的党费,每月三毛,共计183元6毛钱。

  再见了,我敬爱的爸爸,
  再见了,我亲爱的妈妈。

            不孝儿 程 敬上
            1984年4月25日


  透过这封沾满了鲜血的家书,使我们听到了老山战士对祖国、对人民的赤胆忠心在热烈地跳动;摸到了中华民族之所以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的精神脉搏;看到了老山战士那无私奉献的博大胸怀;知道了“战士”这两个崇高字眼里所蕴含着的深刻内涵。

  著名军事统帅拿破仑曾说过:“爱国是文明人的首要美德。”我们的老山战士用自己的正义之举追求和实践了这种美德,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使这种美德得到了精神上的光大和思想层次上的升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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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同登被击毙的越军
在朗中被击毙的越军
在封土被击毙的越军
在越军阵地上发现的午餐肉和大米,上面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写着:中华人民共和国制造!!心痛之余不禁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