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无悔——1979


(10) 半边天都红了

这一天终于來了, 那是1979年的2月17日。

从連里的迫击炮,到軍炮团的火箭炮和榴弹炮,都在早上6着時张开了那血红的炮口。

坦克部队轟隆隆、轟隆隆地一輛跟着一輛,在战時急造軍路上排着队准备出击。 战后很多人都說为什么要在反击战中讓坦克部队在这种不利的地方出击?其实他们是有所不知,越南人早在战前就已经构筑了各种各样的坚固陣地,我们步兵在这种陣地攻堅战中需要坦克的火力支援。坦克部队是为了火力支援步兵才去冒这样大的風险的,沒有他们, 我们不可能那麽顺利。

連隊里的士兵都已经把枪里的子弹压了上膛,手榴弹的盖全都打开了;爆破筒,炸药包都已经抱在手中;一个一个的排雷组、火力组和突击组都按照出发的先后排列着;連長们都忙着给各个班排长最后明确各人的分工。 班排长们一次又一次地在检查每一位士兵的各种装备,一次又一次地在安慰和鼓励每一个士兵。大家都靜靜地等着,等着那一刻的到來。

其實說老实話,心情紧张的又何止是战士呢?

毕竟大家都是第一次上战场。

我们”狼牙山五壮士班”的战友. -- 163师宣传干事李永安摄於諒山战役
机枪射手戴良纯,一个比我早参軍七年的湖南老战士.下連隊前曾是我们师长的警卫员
机枪副射手金永善, 一个河南回族的老兵.战场上可餓肚皮也忠于他宗教.

在每一个士兵的心里, 那一刻是怎样想的已经无法一一考証。

想起了那远方的年老双亲?

想起了那牙牙学語的儿女?

想起家乡里那美麗的女朋友?

一个士兵, 虽然可能是他母親的全部,但在战场上,在那充滿了血与火的地獄中, 他只能是滚滾鉄流中的一颗小沙子。

太微不足道了!

一将成名, 需要多少这些小沙子才能筑起他们到達将軍樓的台阶,我们红一团出來的200多位将軍的后面又有多少这样的小沙子啊!

17日的6时25分, 大炮终于响了。

地动山摇, 一瞬间隆隆的炮声震醒了南疆的大地。半边天都红了。

不. 应該說天的两边都红了。

我们的炮兵陣地这边喷出了血红色的火熖,傾盆地把火熱的鉄水倒向了越軍的陣地。

越軍陣地上那边血红色的火熖把那些残缺的躯体拋上了黑暗的半空,各种各样的残肢連着血淋淋的肉块被炸上了天, 然后又再倾盆大雨般地降落在還在燃烧着的大地上。


130火箭炮, 152榴弹炮, 130加农炮. 各种各样的大炮都在喷火。

軍區的炮一师, 55軍的炮团和163师的炮团把他们50年代和60年代仑庫剩下來的老炮弹倾盆地倒到了对面“世界第三强大的軍事強國”的陣地上。

其实,有一條可能很少人注意到, 中国軍隊炮兵的火力编成在1979年就超过了一贯强調炮兵的苏联。

我们看到了天空中一个奇觀, 黑暗的天空中不時閃現了像國庆典礼上的煙花,其实那是双方炮兵对射時, 双方的炮弹在黑暗的半空中相撞了。

高射机枪在金鸡山的顶上向同登的越軍陣地喷出了曳光弹的火龙。曳光彈像金蛇一样在飛舞, 伴隨着死神,在上空摇摆着它们那桔红色的尾巴。

在163师487团友誼关的前沿陣地不远处, 有一座三孔桥. 战前越軍在那里派驻了一个工兵連进行扼守,预先安放了半吨TNT炸药,并装好了电源引爆装置,妄图在我軍发起進攻時炸毁那座桥, 阻止我487团前进。 沒有想到我师的炮团一輪大炮打过去,整个工兵連100多号人被打掉了一大部分,我们后來路過時, 看到的是一大片、一大片的污黑血迹, 残缺不全的尸体和肉碎,連河里的水都是紫紅色的,有很多越軍至死那一刻連褲子都來不及穿。三孔桥當然就來不及炸了。

大炮兵主义就是这样用血红的炮火把越軍防御的鋼筋鉄骨一点一点熔化的。

隨著炮兵15分鐘的炮火准备, 步兵终于开始进攻了。

我们也开始走向那充滿了血与火的战争。

沒有电影中常見的軍號声, 沒有电影中常見的举着红旗沖鋒的场面,只看見步兵一个小组接着一个小组地向前運動,标准的班进攻和排进攻而巳。

隨之而來的是此起彼伏的爆破筒和炸药包的爆炸声和火球,接着下來的就是那漫天的枪声。

炮火还在继续向敌人的纵深延伸。

刚从河內开往同登滿载軍火的列車被击中起火爆炸,死蛇般的摊散在同登的鉄轨上。

战斗英雄坦克連連长李德贵就是在这一条战時的急造軍路开着他的坦克向同登进攻的。

你们仔细看看这张照片, 就会發現, 這條在米七的急造軍路的宽度也就是刚刚能讓坦克通过,而且这是我们當時唯一的通道。

李德贵和他的驾驶员許森冲进同登探某的越軍炮兵陣地,橫冲直撞,击毀了两门越軍火炮,两挺高射机枪和六台汽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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