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孝的儿子


  二排拼死守卫的那个阵地被炮火将工事摧毁去了一半,阵地前沿被炮火截取植被后,那殷红的泥土被炮火烧成了焦土,抓起一把泥土,里面便能捏出几颗弹片来。

  战壕里面满是狼藉的子弹壳,手榴弹的拉火环,手榴弹盖子到处都是,伤员被转移到了猫耳洞。这天的战斗非常激烈,越军仿佛象发疯的野兽一样拼命用炮火覆盖解放军守卫的全线阵地,妄图一举拿下失去的地盘,炮弹掩护着越军一轮一轮的发起进攻。尽管身边的战友一个个倒了下去,但是活着的战士拼命抵抗着敌人的攻击,轻伤的战士默默帮助战友们打开手榴弹盖子,为冲锋枪弹夹压子弹。

  第六轮的反扑终于被打退,敌人暂时停止了进攻。在战斗的间隙,排长杰仔细清点着人数,连猫耳洞内负伤的伤兵在内只剩下了二十个人,战斗减员情况相当严重。再各自清点弹药,所剩无几,排长杰与副指导员明的心情一下沉重起来。

  杰凝望着那些同甘共苦血流满面,同生死共患难的弟兄不禁悲从中来,杰与明心里相当清楚自己肩上的责任,那就是作为干部要对自己战士的生命负责,但是残酷的战争瞬间就让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成为永恒,谁家的父母不再盼望自己的孩子安然无恙的回到身边?想到这些,杰与明无言已对,看着那些为了保卫阵地而死去的遗体,一种负罪感立即涌上心头。

  杰轻轻对明说:“我们还是请求上级增援吧,一个排只剩下了二十人,仗再打下去可能要全排都光荣了,阵地也将失守啊!”明痛苦的摇了摇头说:“战斗相当激烈,到处都是减员严重,我已经请示过了前指,友军还没有赶到,他们也非常紧张啊!”“那么我们的炮火集中在什么位置?”杰再次接过话题,“我们的炮火只能封锁打击前线以外的敌军,在近距离炮火是不敢打的,就是怕炸了自己人啊!”明痛苦的说出了这番话。

  “排长,指导员,人在阵地在,人亡阵地亡,哪怕我们只剩下最后一个战士也要与阵地同存亡,誓死保卫阵地,誓死不丢领土”不知道什么时候幸存的十八战友悄悄聚拢在一起斩钉截铁的说。

  一股暖流顿时涌上心头,杰与明抬头看着那些头上手上缠着绷带的战友那顽强的视死如归的样子,热血终于沸腾起来。“我们现在召开一个临时党员会议,所有党员到猫耳洞集中!”指导员眼睛里面含着眼泪下达了集合命令,“指导员,我不是党员我能列席参加吗?”不是党团员的战士异口同声的问着,杰哽咽着说:“我们二排就剩下了这二十人,我们面临的战斗还相当惨烈,所有幸存的战士都来吧,你们坚持到现在没有倒下已经是够格党员了,已经达到一个党员的意志了”,留下了一个警戒的战士外,所有的人便涌进了猫耳洞。

  “我们面临的情况大家非常清楚,一时半会支援的友军还不会赶到阵地来,我们要随时准备牺牲了,大家有什么想法吗?”指导员明做作动员工作。“我们坚决完成任务,誓死保卫阵地,绝对不贪生怕死,绝对不会辜负祖国和人民的期望”战士们还是异口同声的说着。

  “很好,有这样的决心我们一定会胜利,我们的团结就是不可战胜的力量,现在我宣布成立‘敢死队’,有决心加入敢死队的同志请在这面军旗上签名,大家必须做好思想准备,随时准备牺牲,在阵地即将失守的时候,我会请求上级炮火覆盖我们的阵地,我们就是死也要死得有军威,死也要死出志气来!死也要拿出最后的威严来”杰激昂的话音一落,用嘴巴咬开自己右手的中指,用自己鲜红的血液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战士们被深深感染了,二话不说,纷纷咬开中指在那神圣的军旗上写下了自己威严的名字,没有一个退缩,没有一个胆怯。战士们对指导员再次表明了意志:“指导员,请把我记录上,我火线申请加入中国******。当兵一场死了,请求组织不要忘记追加为党员!”

  “大家还有什么遗言吗?我们都说说吧,我把它记录下来,相信后续的友军会把我们的遗言转达给上级的”指导员明做最后的动员并把战士们的心愿记录在工作笔记上面。

  战士们沉默了,不知道该怎么样回答这个问题。作为军人,生为祖国而生,死为祖国而死,这是天职啊。豪言壮语已经在决心里面说了,可是遗言这个沉重的话题谁也没有考虑过,真正面对的时候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是明比较老练,苦笑了一下说:“我看这样吧,我们以二排的名义写下这样的话作为遗言吧——亲爱的爸爸、妈妈,也许我们不能回来侍奉您们了,请原谅我们的不孝。我们多么想再看你们最后一眼,多么想再为你们端上一杯茶水,为你们添上一碗饭,也多么想让你们抱上我们的后代,可是今天我们不得不用生命维护祖国的尊严了,也许我们就要与你们永别了,在我们走了的时候,您们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时候千万不要骂我们,不要骂我们是不孝的儿子啊!爸爸、妈妈,请你们坚强,我们没有给祖国丢脸,也没有给祖国脸上抹黑。永别了,亲爱的爸爸、妈妈!恳求您们原谅我们这群不孝的儿子!!!”

  一致得到赞同,指导员立即把经过战友们通过的遗言记录下来塞进了猫耳洞的缝隙里面。

  “我们都回到自己的阵地吧,注意保护自己”杰下达了命令。战士们来到阵地前沿仔细收集着武器弹药,擦拭着刺刀。杰背起了884军用无线话务电台,把情况及时向上级作出了汇报,在得到上级的支持后,气氛相当的庄重,也十分的悲壮和凄凉,二十个战士象二十颗铆钉一样占据着有利地形死死锚在阵地上虎视眈眈的瞄着阵地前沿,随时准备迎接更加残酷更加猛烈的战斗。

  那面染有二十人鲜血,凝集着二十条军魂鲜红的军旗猎猎飘扬在阵地的最前沿为炮兵指引着炮弹前进的方向……

  二十名战友静静的趴在阵地前沿死死的瞄着前方,那二十条军魂铸就猎猎作响的军旗迎风飘扬着。

  杰背着军用884无线电台蹲在战壕里面用望远镜仔细观察着敌情,在50倍的望远镜里面杰突然看到大约二个排兵力的敌人由山后那条被灌木丛掩盖的小路偷偷摸了上来。很显然,敌人几次强攻均被解放军给打了下去,没有得逞阴谋恼羞成怒。这次没有炮火的掩护,而是转换战术偷袭而来,狡猾的敌人以为驻守在622.6高地的解放军已经被猛烈的炮火给消灭得差不多了。人影越来越近,杰心情猛然一沉把望远镜递给指导员明大声下达了“准备战斗,各自利用有利地形打击消灭敌人,注意隐蔽保护自己”的命令。

  得到短暂休整的战友们一听立即抖擞精神,打开了刺刀托起了冲锋枪,瞄准着来犯的越军。距离越来越短,杰冷静的等待着并没有下达开火的命令,弹药消耗得已经剩下为数不多了,此时的子弹和手榴弹显得是那样的珍贵,必须珍惜利用好每一颗子弹与手榴弹。战友们冷静的瞄准着,等待着。五百米、四百米,杰猛然一声大喝:“给老子狠狠的打那些狗娘养的,”顿时56式冲锋枪那沉闷的单发响了起来,枪声、手榴弹的爆炸声,犹如春节的鞭炮一样响亮。

  地形对我们相当的有利,那面很陡的斜后山坡帮助了我们,手榴弹只要一拉火后往下面一扔,便顺着斜坡滚了下去。越军做梦也没有想到原以为剩下没有几人的高地还会有如此强大的火力粉碎了自己的偷袭,惊慌中赶忙卧倒隐蔽。那冒烟的手榴弹顺着山坡滚了下去措手不及的越军丢下十多具尸体后,越军不愿意吃这种打枪又打不着解放军,又没有炮支援的哑巴亏,便潮水一样开始溃退。

  杰与明看着溃退的敌人心里终于轻松了一些,压力也减轻了很多,但是也不敢下令追击。毕竟自己的战斗力不允许再有伤亡,大部分战友都不同程度的负了伤,必须保持体力支撑在阵地上。杰立即用军用电台呼叫前指:“007,662呼叫,请求炮火支援”,呼叫得到了回音:“662,炮连现在由你指挥,报告弹着方位,其他同志注意隐蔽,”前指毅然给予了炮火支持。呼叫通炮连后,杰用电台对炮兵呼叫指示着方位“东经XX度X分,北纬XX度X分X秒,八发急促射,放!”杰眯着左眼用手指比成方位仪的样子反复测算后下达了命令。得到命令的炮连瞬间第一个批次的炮弹覆盖过来,打在溃败的敌人屁股后面,受到炮火打击的敌人一看解放军的炮弹过来了知道捞不着任何好处便搀扶着伤病员撒开丫子放飞一样的跑。在第一次炮弹打偏的基础上,杰仔细修正着目标:“修正目标,向前加一个半密位,向右减半个密位,十发急促射,放!”炮弹再次准确到达在敌阵中开花。第二个批次的炮弹覆盖过去后,敌人留下了一批尸体,拐过后山那道弯,就是炮火袭击的死角了,活着的敌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敌人的第七次反扑被彻底打下去了,杰仔细用望远镜搜索了一番后,微笑着对战友说:“这次纯粹是意外收获,敌人倒是给我们来补充枪支弹药来了,现在打扫战场,清点战利品去!”战友们小心翼翼的端着枪从隐蔽壕里面冲了出来,经过清点,这次战斗共歼灭敌人32人,缴获各种枪支41只,子弹约8箱,手榴弹69颗,抓获重伤来不及逃跑的俘虏一人,而我方没有任何伤亡。情况汇报到前指,前指的首长高兴的把帽子一摔自豪的说:“我们的兵是好样的!”

  押着俘虏背着缴获的战利品回到自己的战壕,战友们看着补充后的武器弹药苦笑着说:“还是我们命大,公然阎王爷还是不敢收留我们!”

  “现在留下二个警戒,其他的兵全部进洞吃干粮,休息一下,各自检查,负伤的找卫生员给简单包扎一下,”杰心疼的对战友们下达命令。指导员明带着士兵进洞做短暂休息去了,杰主动留下与另外一个战友一个在南一个在北睁大双眼趴在战壕里面仔细的观察着。

  临近傍晚的天空异常的沉闷,不时天空传来那炸雷声,这是老山特有雷暴雨的先兆,山雨即将来临。这时,一发越南100迫击炮的炮弹拖着尖利的嘶叫伴随着天空的响雷偷偷的向杰趴着的那个方向飞来……

  山雨欲来风满楼,南疆特有的雷暴雨即将来临,天空乌云翻滚,炸雷一个接着一个让人心烦得很。“这样的天气是战士们最提心吊胆的天气,敌人往往利用这样的恶劣气候进行偷袭破坏。”这个念头瞬间在杰的脑海里面闪过,杰举着望远镜趴在阵地的战壕隐蔽位置观察着情况,边观察边思考该怎么样防止敌人的突然袭击。突然,一发越南100炮击炮的炮弹缠裹着惊天动地的响雷“嘶嘶”地带着阴险尖利的嘶叫向622阵地排长杰趴着观察的那个位置飞来。

  先前几次战斗的火力非常的猛烈,越军拼死老命的组织一次又一次的反扑,炮弹想蝗虫一样拼命往622高地的要害部位倾斜下来,很多战士都不同程度的挂了彩,杰也在敌人猛烈的炮火袭击中耳膜受到损伤。而此时的杰象一尊雕塑一样趴在阵地上,丝毫没有听见那阴险的炮弹对着自己的位置飞来。

  在二号洞抢救包扎伤员的配属在阵地的战地救护队卫生员珍正好出洞为自己深爱的杰送水和干粮,想让极为疲惫的杰补充一点能量,更想为杰说点安慰的话语来弥补对死难战友的伤感,鼓励一下斗志。正如流行的那句话所说的:“新兵怕机枪,老兵怕炮”,对于一个在战场上徘徊的女兵来说早已经久病成了太医,从枪炮的尖叫声中可以大致判断出距离方位以及有无目的扫射。

  珍出来在洞外便从天空的响雷中听到了那发阴险的炮弹是朝着杰的位置去的,而杰竟然象木头一样没有任何反映,喊叫似乎来不及了。说时迟、那时快,情急之下珍那弱小的身体箭一样射了过去扑在了杰的身上。瞬间,炮弹砸了下来,弹着点距离珍和杰只有8.4米,“轰”的一声,爆炸的火光印红了半个天空,珍象一只燕子轻盈的飞了起来,杰只觉得全身象被撕裂一样剧痛,五脏六腑好像已经移位不是自己的了,一口鲜血涌上喉头,眼睛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一阵剧痛让杰从昏迷中醒了过来,杰吃力的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躺在战友的怀抱里面,原来是战友范友生一手抱着自己一手拿着水壶给自己喂水,友生看到排长醒了兴奋的大喊:“排长醒了!”明带着战友扑了过来。杰想抬起头看看,可是头部竟然是那样的沉重,杰慢慢支撑着扭转头颅,突然看见了那个自己最为亲切熟悉的娇弱身影躺在血泊中,几个战友耷拉着脑袋在偷偷哭泣。杰的心往下一沉冰冷了,一阵战抖后问抱着自己的战友友生:“是谁负伤了?”指导员明紧紧的拉着杰的手不吭声,偷偷的将脸转了过去,友生“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排长,你要坚强一些嘎,千万不要难过……”明听见友生要说猛然转过头用眼神严厉的制止开生,友生便哽咽着不再作声。

  “把我扶过去!我要看看是谁?”杰支撑着重伤的身体想爬过去。明一把拉住杰:“还是我告诉你吧,你要答应我要坚强我才告诉你!”杰努力挤出一个微笑:“难道你还不了解我的脾气吗?说吧!”“是珍牺牲了!”

  “啊?”杰不知道身上从哪里来的力气一下挣扎着站了起来,浪沧了几步边扑在了珍的身边。“她是怎么样死的?按?你们为哪样不保护好她?”杰暴怒的趴在珍的身边声嘶力竭的嚎叫着。目睹情况的与杰警戒的那个战友黄明飞走了过来胆怯的说:“报告排长,卫生员是为了救你,刚才那发炮弹飞来我听见就躲开了,我以为你听见炮弹来了就没有喊你,是珍冲出来扑在你身上的,她被爆炸的气浪掀出了十多米远,等我和其他战友冲过来的时候她已经牺牲了,排长,是我不好,本来该我来救你的啊!呜呜,排长,指导员你们处分我吧!”杰听完只觉得天旋地转再次休克过去。

  不知过了几分钟,杰在战友的摇晃下醒转来,杰痛苦的摇了摇头:“不怪你们,都是我该死啊!是我让她死的,我要负全部责任啊!”杰挣扎着在战友的搀扶下慢慢站了起来,凝望着珍的遗体说:“把她抬进洞去,不要让炮火再伤害着她,等战斗结束了我们要好好安葬她!”看着明带领着四个战友抬着珍的遗体走进猫耳洞,杰回头过去问观察的战友:“有什么情况吗?”“报告,目前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情况!”“大家抓紧时间休息一下,注意警戒,有情况及时报告!”说完杰一把扯下战友包扎的绷带,垂头丧气的坐在战壕的手榴弹箱子上流泪。

  箭杆一样的暴雨淋漓下来,天慢慢的黑了下来,除了警戒的战友伫立在暴雨中仔细观察着敌情,猫耳洞的战友们聚在一起讨论着怎么样应付敌人的突然袭击,明把珍牺牲的情况用电台向前指作出了汇报,前指明确答复:“要化悲痛为力量,更要保护好自己,支援的援军已经在路上向622高地、627高地、668.4高地迂回支援来了,你们必须坚持到最后一刻,哪怕全部牺牲都是坚守在阵地上,绝对不能丢失阵地,我们相信你们的意志,相信你们一定会守住阵地的,祖国在看着你们,人民期望着你们胜利,我们期望着你们顽强的回到身边”听完前指的话,战友们脸色凝重,深深感到了自己肩膀上肩负着的使命,战友们再次用血泪喊出:“坚决完成任务,坚决守住阵地直到生命的最后一息”。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洪水也宣泄下来,看着阴沉黑暗的天空,战友们静静的坐在弹药箱子上,诅咒着助纣为虐的苍天,谁也无法知道我们的命运究竟会怎么样,也无法知道自己还要面临着什么样的战斗摧残……

  雨水越下越有劲,天完全黑了下来,闷热潮湿的猫耳洞内稍微有了几丝凉意。珍与其他牺牲的战友躺在洞的尽头,珍躺在用弹药箱子码成的台子上,身上盖着卫生队在野外用作围墙的白布。杰与战友们慢慢来到珍的面前,杰轻轻掀开白布,混暗的蜡烛光照在珍惨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神态倒是相当地安详,仿佛静静地在沉睡一般。

  杰的眼睛一酸眼泪便留了下来,杰在战友的帮助下轻轻的翻转着珍的身体。珍的后背血肉模糊,后脑勺有一个很大的血洞。显然,炮弹爆炸的时候,弹片从珍的后背贯穿胸膛,爆炸的气浪将珍抛起并重重的摔在地上。“多么好的卫生员就这样牺牲了,她为我们包扎伤口的时候总象妈妈一样小心翼翼地止血、上药、缠绷带,总是心疼的流着眼泪问我们疼不疼,绷带勒着紧不紧,伤重的和胳膊负伤的战士珍都是亲自喂水喂药喂食物,可是她就这样走了,呜呜呜!”几个负轻伤的战友在小声伤心的哭诉着,杰一阵晕眩就差点倒了下去,眼明手快的指导员明一把便扶住了杰:“你要坚强,还是节哀顺便吧,毕竟这是战争,她已经走了,我们大家都舍不得啊,我们…也相当的…难受阿!”明也控制不了呜咽起来。“我们都休息一会吧,说不定还有更加艰巨大战斗等着我们呢!”明抽泣了一会说,“你们都去休息吧,我一人想静静地在这里待一会,好好的陪陪她,我亏欠了她很多感情,如果没有她就没有我了!”杰强忍着悲痛对战友们说。“好吧”战友们理解的点了点头各自散开休息去了。

  “珍,你怎么这样傻?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啊?我该死啊!我怎么对得起你啊!你的家庭情况不好我们都知道,父母又老,哥哥到现在还没有成家,弟弟妹妹幼小,你不该为了救我死去,呜呜呜…呜呜呜…你把生命赋予了我你却走了,呜呜呜…我知道你对我好,我们不是约定好了等我们撤离战场就向团部说明恋爱情况吗?不是约定好等上级批准两年后结婚吗?呜呜呜…你傻啊,你是女兵战争结束了你就是干部了,也就可以照顾家里了,呜呜呜…”杰象疯子一样使劲揪着自己的头发痛苦的对珍诉说着。

  杰的哭声感染了战友们,战友们的眼泪顿时向洪水一样再也控制不住:“妈妈,我好想你们啊,我们很多战友都牺牲了,我们到现在还坚守在阵地上。妈妈,我们不能回来陪伴你们了……”猫耳洞内被一片哭泣声掩盖。“象什么话?军人伤心有泪不轻弹,现在不是流泪的时候,大家不能泄气,否则到时候流的就是血,不准再难过了,我们现在必须振作起来保卫阵地,等胜利了你们怎么样伤心流泪都可以!现在谁在破坏士气处分谁!”指导员明用严厉的目光大声制止着。“对!”杰一把擦干眼泪坚强的说:“我们必须坚守阵地,克服困难,现在小范与小黄出去警戒,把那两个换回来休息一下,”杰理智的对战友下达了命令。杰慢慢地移动做脚步仔细的看了那些已经牺牲的战友们一眼后坚定的向洞外走去。

  几个战友赶忙过来扶住杰,“我们去检查一下战壕的情况,被炮火毁坏的和北雨水冲踏到要抓紧时间修复好!躲炮弹隐蔽工事更要修复好!”杰一边走一边说。“你们要高度警惕,注意每一种异常的声音响动,一发现异常立即鸣枪!”杰来到小黄面前说,“放心,我们会的”!杰拍了拍小黄的肩膀便向战壕的那段检查过去了。

  “修复工事”杰检查完站在洞口大声喊,战友们赶忙拿着铁锹提着武器出来了,在雨水里面摸索着用编织袋装上湿漉漉的泥土压在倒塌地掩体上,一个半个小时后,工事彻底用泥土,木料修复起来,大家再次回到洞内休息。
 
  “砰”一声沉闷的枪声从不远处传来,“有情况,大家立即投入战斗”杰紧张的一身大喊便窜出了洞,只见二号哨位的小黄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费力的抬起右手指着西侧断断续续的说:“排长,快,鬼子…上来了,我被特工偷偷地捅了一刀,为开枪了,他…好像跑了…”

  漆黑的天空五米外便看不见什么动静,“打照明弹搜索情况”杰刚说完几发照明弹便升空了,借助照明弹的照耀,阵地西侧的山坡上几十条鬼影匍匐着向阵地摸来。原来打头的特工悄悄地从小黄背后匍匐着在泥水里面摸了上来,准备一刀结果那哨兵好一锅端了我们,谁知机灵的小黄挨了致命的一刀后挣扎着开了一枪。照明弹发现了敌人借助天气偷袭的举动后不再鬼鬼祟祟,便嚎叫着向阵地冲,顿时敌人一边往阵地上冲一边疯狂的扫射着。

  “注意节约子弹,大家注意隐蔽好,他们看不见我们没有目的乱扫射,我们要沉着应战,天黑最好少开枪,现在先拿手榴弹给他们,等他们距离近的时候再开枪!”杰仔细的下达着战斗命令并立即向前指汇报情况。“轰”“轰”在手榴弹爆炸弹火光中,机灵的战友们借助手榴弹爆炸弹的火光乘机开枪打击敌人,一个、两个、三个敌人被击毙。

  “咣咣”的迫击炮声从山脚传来,炮弹在半山腰开了花,受到前后夹击的敌人顿时后退。“是怎么回事情?”战友们奇怪的相互看着。杰拿着望远镜一看,原来是奉命赶来增援的友军已经到达阵地下面的山脚,枪声响起的时候他们便也发现了敌人的举动,就在山脚用82迫击炮开火。友军来支援了,战友们立即兴奋起来,高声喊叫着:“冲啊!”一个个跳出战壕用冲锋枪拼命扫射着。友军停止炮击也发起了冲锋,“冲啊!杀啊”的喊叫声响彻中阵地上空,被前后夹击打敌人惊惶失措的丢下24具尸体向后山逃窜,二排立即冲了过去居高临下封锁了峡谷的那条路,从屁股后面追击过来的友军把残余的敌人压缩封闭在那狭窄的峡谷里面,一顿炮弹手榴弹砸了过去,偷袭的敌人人毛也没有一根活着回去,这次战斗全歼越军64人。

  终于胜利的与友军汇合了,历经生死的我们紧紧的拥抱着增援的友军:“太谢谢你们那,我们胜利了,彻底守住阵地了,”情况汇报到前指的时候,首长激动的热泪盈眶:“谢谢你们!好样的小子,老子要为你们集体请功,你们就等着吧!”……

  天亮的时候,雨终于停了。二排按照上级要求换防,阵地被移交给友军。二排幸存的十九勇士相互搀扶着与民工抬着牺牲战友的遗体,向二线走去。被雨水洗刷后的山是那样的青翠,我们由衷的说:我们总算活着回来了……

  二排十九勇士终于没有辜负上级的期望,在友军的支援下彻底打败了敌人的第九次偷袭,全歼前来进犯的越军64人。阵地的防务移交给了友军,三连便撤离到二线进行短期修整。

  雨后的青山上那样的苍翠欲滴,空气十分的新鲜。

  但是气氛却异常的凄惨。中午时分,一溜二十八具牺牲战友的遗体整齐的摆在临时搭建的帐篷内,他们在追悼会召开后即将被运走火化。军工与整容的军医忙着为死难的战友整理遗容,清洗遗体,二排幸存的战友围在已经远去的战友身边默默地凝视着曾经一起出生入死的那些同志,不时的抽泣声飘荡着帐篷周围。

  珍的事迹感动了首长,经过团党委研究后通知杰:“她很勇敢,在关键时刻用自己的生命谱写了一曲壮歌,经批准,特意调配棺木一口用于安葬她,”杰很感动,这棺木可是来之不易的啊,也许是上级为了照顾女兵才特意这样做的,这是组织的关怀呢,也是对珍英勇的最后奖励吧。杰接通了团部电话:“报告首长!感谢组织的关怀,珍为了救我而牺牲,请求组织批准为亲自安葬珍。”电话那头政委关切的声音飘了过来:“杰,我们理解你报恩的心情,可是你身负重伤能够办到吗?你还是随车队去医院养伤吧,我们会派人厚葬她的。”

  “不!首长,我能行,我不亲手把她送上山为心里不安,她是为了我而死,又是我患难与共的恋人,没有她的鼓励安慰也不会有我的今天,她的心愿望清楚,我应该尽到一个作为未婚夫的责任,请组织给予批准,”电话那头政委只说了一句:“好吧,但是后事办理完必须给老子去医院!”便不再吭声,“谢谢首长!”杰说完便放下了电话。

  团部的文书,政工宣传干事等来到帐篷内找战友们采访着承受敌人九次反扑的英雄事迹和烈士的英勇材料,飞快的记录着那一幕幕感人的场面。文书拿出海鸥120相机,一一为经过整理遗容的烈士照下一张张一生中最后的照片。

  在得到首长的许可后,杰把珍抱进了另外一个临时搭建的帐篷里面用温水为珍清洗遗体。在只有二人的军用帐篷内,杰为珍脱下那一件件破碎的军装,当珍仅仅剩下最后那条军用内裤的时候,杰不禁心跳加速了。尽管杰也在炮火中受到了重创,但是杰支撑着已经崩溃的神经,为那个为了爱自己救自己而英勇的扑在自己身上的那个弱小的卫生员珍送行。

  “珍,原谅我,我第一次看你的身体,也是最后一次看你的身体,生前我不能看到你、亲近你,你死了我才能这样完美的亲近你一次,就让我最后再爱你一次吧!”脱下了珍最后遮羞的那点饰物后,杰的泪水酸酸的涌现出来,滴在珍安静的脸庞上,就好像珍也在跟着流泪一样,杰俯下头去抑止不住的在珍冰冷宁静的脸上深深的吻了一口。

  “珍,有泪你就痛痛快快的流吧,我知道你为我哭过很多”杰这样对珍说着,眼泪象雨一样喷薄而出,犹如淋漓的大雨一样无法剪断,杰想抹去泪水却怎么样也抹不完。杰默默的用温水为珍清洗着身体上的伤口和血迹,手在珍的裸体上游弋着,亲近着珍的肌肤。杰仔细的把伤口内的弹片用血管钳子探索着夹出来,那殷红的水如同血一样刺眼。

  “珍,穿上衣服吧,时间久了会着凉的!”杰流淌着爱恋感激的泪水用洁白的砂布慢慢地细心的为珍缠裹着那纯洁的裸体,稍后便为珍穿上了一套整洁的新军装。珍安静的脸似乎动了一下,杰轻轻搂住珍拿出一把梳子温柔的为珍梳理着那齐耳的短发,温柔的说着:“珍,我为你梳一个好看的发型!”杰想为珍编两条辫子札两朵蝴蝶结,可是笨手笨脚的杰就是不会弄,只有把珍的头发拢在了肩后。

  杰把珍端端正正的扶靠在帐篷的支撑架上,心碎的举起了海鸥120相机,一声“喀嚓”珍那安静祥和的影子便永远的留了下来。杰请来了文书,杰把珍抱在了怀里,文书心酸的按下了快门,这是最后也是唯一的一次合影。

  杰抱着珍来到帐篷外面与十八名战友告别。三排幸存战友看到珍那神态都哭了,哭精心爱护自己的卫生员就只有狠心的走了,战友们脱下军帽垂头丧气的看着杰抱着珍的那种悲壮凄凉。杰再也无法控制了,刚刚压抑住的泪水再次象开闸的洪水一样宣泄而出,杰边哭边轻轻的把珍放进已经铺好军被的棺木里面,再次仔细的为珍拉平衣服,为珍别上那枚杰自己用生命换来的二等功的军功章,再次拿出那把珍生前喜欢的梳子为珍梳理头发,边梳理着头发边嚎啕的诉说着:“珍,你安息吧,生前你是我的恋人,死后你是我的妻子,你永远是我心目中为我而死的妻子。越寇给我们造成的伤亡我们一定会加倍偿还给他们,尽管你离我而去,但是你二十年后必定又是一条好汉,从今天开始,你在阴间等我,如果我也来了,那么我们就在那里举行婚礼;如果我命运不好不能来陪伴你,每逢7月22日我来看望祭拜你一次,直到二十年后期满为止。你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珍,永别了!珍,安息吧!珍,等着我来陪伴你!”

  空气顿时爆炸了,二线的那个帐篷周围被一片嚎啕声覆盖,几个战友呜咽着强行拉开了正在沉浸在悲痛中的排长杰,棺盖沉重的盖了上去。

  下午二时,追悼会准时在团政委的主持下召开,首长一一陈述了烈士的英勇和勇士的感人事迹,最后政委、副团长流淌着感激的泪水对着全体活着与死去的战士们庄严的敬了一个军礼后慷慨激昂的说:“你们用自己的身体与行动维护了八一军旗的威严与神圣,你们都是好样的兵,我们不会忘记你们,祖国不会忘记你们,人民不会忘记你们!你们的事迹将载入我军战斗的史册!”一片嚎啕声顿时响彻那个凄凉的生离死别的地方。

  追悼会后,二十七名烈士的遗体各自被用一条两米长特制的黑塑料袋套住,装上了运送他们去火化的军车。哭着送走了那些烈士,三排幸存的十九勇士用自己的肩膀抬起了珍的那个寒冷孤独最后的家,步履艰难沉重的向老山西面的勐洞走去,把珍的墓朝向思茅的那个家方向安葬下去,让珍凝望着家乡凝望着自己的亲人。

  墓顺利建成,珍彻底走了,再没有回头。当最后一铲殷红的泥土垒就珍的家的时候,十九只冲锋枪对着沉寂的天空喷射着愤怒的火舌,杰那重伤的身体再也无法支撑自己已经崩溃的神经,那历经炮火摧残魁梧的身体终于沉重的倒在珍的墓前……
  
  负伤的战友在组织的关怀下都去了野战医院。
 
  杰躺在解放军59医院的病床上想着那刻骨铭心的生死考验与炮火洗礼,心情久久不能平静,那些为了祖国为了人民已经成为革命烈士的不孝儿子们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躺在野战医院病床上的杰辗转难于入眠,回想着三连历经的生死考验,心里一酸便忍不住留下泪水来,想到那些为了祖国为了人民已经成为不孝儿子的烈士们,烈士们的英勇事迹便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王东红是83年12月与杰一起由会泽入伍的新兵,开赴老山战区后被火线提拔为三连二排一班班长,是一个很不错的小伙子。

  84年7月12日炮战打击敌人大反扑的那天早上七点,隐蔽在山沟、洼地的我军强大炮群仿佛滚雷一般咆哮起来,顿时加农炮、火箭炮的炮弹拖曳着耀眼的火光交织飞舞着落在敌人的盘踞阵地,火光闪闪硝烟弥漫,一片鬼哭狼嚎声响彻云空。炮击刚停止,担任主攻的某部三连便发起了冲锋,向敌人盘踞的628高地风驰电掣的冲击上去。

  一班长王东红从隐蔽的草丛里面一跃而起,提着冲锋枪带领全班率先进入敌阵地。一个手里端着冲锋枪的越军看见解放军从天而降,惊慌中立即气势汹汹的向一班长扑了过来。“你个瞎苦儿来送死”东红心里恨恨的骂着,机灵的一滚手中的枪响了,一梭子过去,只听见前面那个家伙一声惨叫手捂着肚子丢了枪,摇晃了几下栽倒在地。

  他指挥着全班继续前进。

  子弹仿佛尖利的狂风“呼呼”“啾啾”的从头顶刮过,手榴弹象闷雷一样炸响,敌人坚固的防御阵地被撕开一个口子,一班边搜索边前进。“班长,你负伤了”王东红没有听见,继续猫着腰搜索着,当小马第二次喊他的时候他才感觉到自己的头上,耳朵边火辣辣的疼,用手一摸满手都是粘呼呼的鲜血,血珠子顺着头发往下流。“班长,你负伤了,我给你包扎一哈!”战士马有亮说着,掏出一个急救包“哧”的一声便撕开了,取出三角巾缠在他头上。正在包扎,王东红突然看见几个越军鬼头鬼脑的从隐蔽洞里面钻出来反扑。

  “小心敌人”,王东红一把推开为自己包扎伤口的小马,用军帽盖住自己的头端起冲锋枪就是一阵扫射,受到猛烈袭击的鬼子象受惊的麂子一样连滚带爬赶忙缩进隐蔽洞。王东红几步飞纵过去堵住了洞口:“嘿嘿,这回看你们往那里跑了?嘿嘿,看老子咋个样子收拾你们!”说完,便从后弹兜里面摸出几颗手榴弹,用牙齿一拉火便摔进洞内,“轰轰”沉闷的爆炸声响了起来,一阵夹杂着血腥味刺鼻的硝烟从洞内飘散出来,王东红再次端起冲锋枪对准洞内就是一气扫射,打完一梭子,小心的进入洞内,五个鬼子血肉模糊全部上了西天。王东红捡起几个弹甲插在子弹袋上从洞内走了出来。

  王东红一把抹去流到眼睫毛的血水正要往前冲,被排长一把拉住:“东红,你的伤势很严重,流血太多了,立即给我撤下去,暂时由副班长张鹏代理你!”“排长,敌人正在负隅顽抗,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我绝对不离开阵地,你就让我留在这里嘛,再咋个说我们都是老乡呢!”王东红一听急了赶忙求情。他看着排长关切的目光,强压着冒上来的鬼火恳求着:“排长,让我在这里吧,轻伤不下火线!”

  排长再也说不出什么,拿出急救包、消炎粉仔细为王东红重新包扎好伤口。这时候,王东红凝望着自己班的三个战斗小组都在,赶紧抓住短暂的时机说:“同志们,祖国人民在看着我们,盼望着我们胜利,我们一定要拿下阵地,收复失去的领土,为祖国争光,为烈士报仇!是党员团员的请跟我来!”说完一跃便出了战壕。

  突然,一发炮弹呼啸着飞来“轰”的一声便在王东红不远的身边响了起来,他的右臂仿佛被电流击中一样的麻木。他低头一看,弹片撕开了他的袖子,钻进肉里面,有十多处伤口鲜血汩汩往外流,染红了冲锋枪的木托,他坚强的那左手抬起衣服,用牙齿撕开一溜勒住了右胳膊。他愤怒的抬起头一看,那个对我军正面冲锋威胁最大的暗堡重机枪、高射机枪正在喷射着毒蛇一样的火焰。

  王东红看着张鹏手里的炸药包心想:“自己的右手不能动了,枪也打不成,干脆我炸了它去!”注意打定对张鹏说:“把炸药包给我!”张鹏立即明白了他的意图紧紧抱住炸药包,生怕被他抢走:“班长,你的伤很重,这个任务交给我吧!”“班长,我去吧”同志们争执着。

  “你们都好脚好手的要好好的战斗,我正因为负伤了才适合我去炸,你们都不要争了,这是命令,把炸药包拿来!”王东红深情的看了看战友们关切的说。张鹏看着班长被鲜血硝烟染得五颜六色凝重严肃的脸庞松开了手。“你们火力掩护我”王东红用胳膊夹着炸药包冒着枪林弹雨向疯狂扫射暗堡的方向爬去,战壕的路上被血迹染红了。

  战士们睁大眼睛凝望着班长一会被硝烟吞进一会吐出的身影,热泪簌簌的流了下来。“班长,你一定要回来!”战士们一边用火力压制掩护班长一边大声对班长大喊。

  王东红紧紧夹住炸药包,巧妙的利用着有利的地形接近暗堡,灵活的变换着匍匐的姿式在前进,一步步,向暗堡接近,逼近。全班的心都在随着班长的前进而激烈跳动着。

  此时此刻的王东红像是储存了巨大的力量,即使面前上万丈悬崖也要跳过去。在战友们的掩护下,王东红终于贴近了喷吐着毒蛇信子一样火舌的暗堡,只见王东红麻利的放好炸药包一拉火就势滚进了战壕。一声惊天动地的“轰隆”的爆炸声,暗堡飞上了天,毒蛇被打中七寸死了。

  完成任务的王东红一步步的往战友身边爬行着,心里很高兴:“看你们还猖狂,总算拔掉了它。”这时,一发炮弹刺耳的怪叫着“轰”的一声便在王东红身边爆炸了。“班长、班长”战友们呼喊着冲到了王东红身边,扒去班长身边的杂草仔细一看,王东红的膝盖被炮弹炸烂,嘴角被撕开一个大口子,鲜血从班长的耳朵嘴巴里面流了出来,任凭战友们怎么样喊叫,班长已经不会再答应一声了。

  “班长牺牲了,班长牺牲了”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着阵地上回荡,排长紧紧抱住王东红的遗体泣不成声的说:“东红,我真不该让你留下啊,我混蛋,我应该强行让你撤离阵地啊!”

  ……

  火化王东红遗体的时候,文书仔细数了一下,王东红烈士的遗体上留有五十多处被炮弹弹片撕裂的伤口。


  拔去了那个对我军构成极大威胁的暗堡,班长王东红成为二排一班收复失地最先牺牲的一个战士。班长的牺牲激怒了一班的战士,副班长张鹏学着班长王东红的样子,踏着王东红的血迹带领着全班冲了上去。二排根据上级要求按战斗队形分散开来搜索歼灭残余敌人,彻底收复失地。
 
  整个阵地枪声大作,硝烟弥漫。七歪八扭的鬼子尸体丢弃在战壕内,被我军炮弹摧毁的高射机枪歪歪斜斜的散落在火力点上,被弹片削去树头的树干伤痕累累糊满了血肉,几条断落的胳膊大腿摔在战壕后面的土坑上,越军盘踞的阵地内一片狼迹。遭受炮火与地面进攻猛烈打击的越军放弃了正面冲突,暂时向阵地西侧退缩下去。“抢占制高点”张鹏猫着腰按照连长的意图对一班下达了命令。

  当一班摸到临近四号公路的那个小山包的时候,张鹏一眼发现公路上面的山坡上有敌人在活动。“赶紧卧倒!”没有容得张鹏多加考虑,张鹏才喊出口令,“哒哒哒”一长串12.7毫米口径的高射机枪子弹就打了过来,张鹏就地一滚滚进山包下面那条小水沟。就在这一时刻,周围山上十几挺轻重机枪一起狂叫起来,子弹象刮风一样打了下来,打得水沟上面尘土飞扬,火星乱冒。张鹏的身体紧紧的贴在水沟底心理想:“鬼子真TM的狡猾,糟糕,我们被伏击啦!”张鹏微微侧起身子向后面望去,只见全班安然无恙的伏在沟底便感到一阵欣慰。“恩,这个军事动作可以给五分,都是过得硬好样的兵”张鹏着心里由衷的称赞着一班的战士们。

  他试着准备抬起头观察一下情况,立即招引来一串子弹,子弹“啾啾”的打在水沟附近的土坎上,掀下的土飞得满脸都是。情况很不妙,“老子们被这些杂碎盯死在这里了”张鹏心里恨恨的骂着。他揣摩了一下藏身之地,“对于右侧山头来说这里的死角,对左侧山头来说这里还是死角,趴在这水沟里面上安全的,这只有后面的山头可以打着我们,问题上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待在这里吧?我们该怎么样办呢?”张鹏在心里默默的思索着对策。这时候,一班的战士们仿佛听见自己连队的火力好像没有先前猛烈。莫不是连队主力怎么样了?战士们的心一下子收紧了。虽然三连其他班排距离一班二百米左右,但是他们的位置上是一片被炮火修理得光秃秃的山坡啊,刚好处在敌人三面夹击的火网内。

  “不行,不能让主力挨打!我们应该主动出击,把敌人的火力分散减轻主力的压力”张鹏本能的思考了一下。“我们现在唯一能够做的就是抢占后侧山头的一个侧面山包,压制左右的敌人,但这样一班就会完全暴露着敌人的火力中,与其说是压制敌人不如说是用自己的身体吸引敌人的子弹,事到如今,我们也只有黄泥巴落在裤裆里面不是屎也是屎了!也只有这样了”张鹏心头一热。“班长,我们打出去吧”战士们恳求着。

  张鹏不免犹豫起来,顿时感到嗓子一阵发紧,肩上的担子很重。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一声令下,就是要自己的战友们去堵敌人的枪眼啊,战友们也将毫不犹豫的跟着自己冲了出去。看着战友们恳切的脸,张鹏心一横:“我们匍匐着摸到水沟尽头,机枪给我们掩护,我们冲出去吧!”

  一班慢慢匍匐着前进。重机枪的枪管伸出了阵地,“给我恨恨打,火力掩护,同志们冲去水沟就地卧倒滚进,利用包、坑、坎等有利地形抢占侧面的山头”张鹏说完便带头用冲锋枪扫射着冲了出去。机枪沉闷的扫射起来,战友们一个个跟着班长冲了出去在地上滚进着找寻有利地形。

  一班的战士纷纷利用有利的土包,树干作为掩护用冲锋枪打击着已经迂回包抄形成合围妄图端掉主力的后山越军,冲锋枪与机枪的枪声交织在一起准确的打击着狡猾的越军。这一打,越军乱了,误认为主力已经摸到了这里,敌人认识到扎在两肋这跟刺的威胁发疯了,顿时,正面、侧面、后面的火力一起打了过来。想前进占领那个侧面山头非常困难,密集的火网覆盖着一班,一班只有就地卧倒隐蔽打击吸引敌人火力。

  机枪射手刘开林中弹牺牲了,副射手王广一把接过机枪扫射着。“啪”一声,身边的战友高振梁摇晃着倒了下去,前胸被子弹贯穿,两个拳头大的血洞汩汩的流着鲜血。战友的伤亡刺激着张鹏的神经,张鹏痛苦的扭曲着愤怒的脸,两只眼睛好像要喷出火一样,边打边大喊着:“同志们,我们撤也撤不了,不死就和他们拚,为战友报仇”,“放心,班长,一班没有狗熊,就是剩下最后一个也绝对不会后退半步!”战士们坚定的大喊着。

  战士们的这一喊倒是让张鹏冷静了很多,他从枪声里面听出主力那边的火力小了很多,敌人误认为我们上主力已经击中了大量火力妄图一举吃掉我们,现在是一班成为了敌人的主要目标。张鹏爬到王广身边:“大个子你看,下面就是水沟,把机枪给我,等会我的枪一响你立即带领其他战士由水沟往后面撤,把敌人的情况及时报告给上级,记住方位与高差,让我们的大炮收拾这些狗Ri的”,王广明白了张鹏的举动急了:“不,我来掩护,你是班长你带领他们撤!”“不,我是党员,我要对你们负责,我必须坚持到最后一个撤离,如果我不能回去了,你告诉连长、指导员,一班没有怕死的,执行命令”!张鹏说完对每个战士深情的看了一眼便爬了过去。

  重机枪沉闷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吸引着敌人的注意力。王广大喊一声:“看我的动作,撤”带着三个战士滚进了水沟。

  张鹏一口气打完三条弹链,转过头看见王广带着三个战友走了,他自己正想边打边接近水沟,突然看见低洼处还有两个战士没有走,他急忙爬过去一看,原来是战士王路生被子弹打中前胸,另一个战士刘春潮正在帮王路生包扎。“小王,小王!你怎么样?”张鹏扑了过去大声呼叫着。许久,王路生才微微睁开眼睛,嘴巴动了动,微弱的说完:“班长,报仇…..”头一歪就停止了呼吸。

  张鹏紧紧的抱住小王还温热的遗体,这个刚强的汉子眼睛一酸泪水扑簌簌流了下来。眼泪象一棵棵晶莹的珠子滴落在王路生惨白平静的脸上,他还是个才入伍三个月的新兵,两天前他把入党申请与五角钱交给了班长王东红说:“班长,我不怕死,如果我牺牲了,追认我是党员吧,这是我的第一次党费!”看着王路生惨白平静的脸,张鹏的怒火再次被激起,想撤的念头打消了。

  旧恨未平,新仇又起,张鹏与刘春潮的心被接二连三失去战友的痛苦碾碎,仇恨夹杂着愤怒填满整个胸膛,此时此刻,只有一个坚定的意志盘旋着脑海里面。

  那就是为牺牲的战友报仇,报仇……


  张鹏转身从背囊里面拿出一张绿色的军用床单盖住了小王的遗体,从地上拿起了冲锋枪就找寻目标。这时,才想起刘春潮还在自己身边。“赶快撤,我掩护你!”张鹏厉声对刘春潮说,他心里只是想希望多一个战友脱离险境。

  “不,我不走,就是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不能留下你一个人在这里”春潮倔犟的头一扭。“这是命令!”“不,我不走!”春潮这次回答得更加坚定。张鹏心一热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无可奈何的对刘春潮说:“那好,你先帮我压子弹,不准抬头,”张鹏一把操起机枪一阵猛烈的弹雨射向敌人,敌人再次把强大的火力朝着二人隐蔽的地方覆盖过来。

  “怎么我们的大炮还没有发言?是不是一班其他的战士出现什么意外了?”张鹏打完一条弹链后趴在地上扭头问春潮。“我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春潮伏在地上一发发的把子弹压在弹链上回答张鹏。子弹尖利的“嗖嗖”从身体周围飞过,显然是敌人在注意他们,情况十分危急。张鹏知道只有靠自己引开敌人的火力,才能确保小刘能够把情况报告给上级张鹏在心里焦急得猛然想到这个问题。张鹏看见春潮已经压满三个弹链,便问春潮:“你清楚这一带的敌人火力点分布情况吗?”“清楚呢!”小刘回答。

  “那样很好,”张鹏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威严的对刘春潮下达了命令:“春潮同志,这是命令!记住,你必须突出去把这一带敌人的火力配置情况及分布位置想办法报告给上级,请求炮火打掉他们!明白没有?”听他这样一说,小刘眼泪刷的下来了,哭丧着脸对班长说:“班长,你也走啊,我们一起撤!”“废话,我们一起怎么样走?听好,我一冲出去敌人的子弹一旦向我那边去了,你必须想办法滚进水沟撤!”说完,张鹏把冲锋枪背在后背上,端起机枪一猫腰便像箭一样窜出了洼地,一边用机枪扫射着一边飞快的往右边跑去。

  子弹削起的泥土石块飞溅着,追逐着向张鹏射去。小刘再也没有犹豫,也顾不上抹去脸上的泪水,抱着枪就顺山坡往下滚,滚进水沟的时候,小刘抬起头一瞄,班长不在了,敌人的枪声也停止了。“班长牺牲了”一个念头猛然跃上小刘心头,小刘一激动就准备往山上冲,可是班长临别那严厉的话语在他面前一闪:“服从命令!”他踌躇了,难过的趴在地上呜呜大哭起来。

  小刘猫着腰在阵地内向连指摸去才知道原来已经撤离的一班其他四个战友被左面的越军发现,强大的火力将作为尖刀班的一班死死压制在战壕内不敢抬头,而三连其他班排也被火力困在战壕内。尽管上级知道了敌人的部分火力分布情况,因为情况没有及时报告给上级,上级也不清楚阵地情况不敢贸然下达炮火袭击队命令,生怕误伤了自己人。

  看见小刘公然活着来到身边,一班的战友们开心了。“班长呢?”战友们关切的问,“他已经牺牲了!”小刘“哇”的一声再次哭了起来,“我就是他拼命掩护撤离下来向上级报告情况的!”“好,我们就是死了也要掩护你把情况报告给上级”战友们被愤怒气炸了,“我们枪一响你就赶紧走!否则我们要被包了饺子”战士李小明暂时充当班长的角色坚定的说。说完便向西侧爬行过去。

  带领战友率先撤离的机枪副射手王广抢先一步站起端着冲锋枪愤怒道扫射着:“来吧,狗娘养的,老子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噗噗噗”三发子弹瞬间贯穿了王广东胸膛,王广摇晃了几下栽倒在战壕里面。刘春潮来不及顾及战友立即在阵地的战壕里面匍匐着向连部摸去。李小明气红了双眼,毅然挺身而出,边跑边扫射着,用自己的身体吸引着敌人的注意力,一个趔趄,李小明腿一软跪倒在地,“中弹了!管它的,必须保证小刘能够顺利达到连指!”李小明挣扎着再次站了起来,端起冲锋枪向着敌人恨恨的扫射着。“哒哒哒哒”一连串高射机枪子弹飞来,李小明的胸部顿时开了花,鲜血顺着胸部喷射而出,李小明坚强的摇晃着还想举起冲锋枪,可是全身没有力气举起那沉重的冲锋枪,眼睛一黑沉重的倒了下去。

  刘春潮终于跌跌绊绊的摸到了隐蔽在工事内的连指,肘部的衣服磨破了,膝盖的裤子也破了,血迹顺着磨破的地方留着。“连长..,指导员..,发现敌人的火力点,快报告上级请求炮火袭击!”小刘吃力的断断续续的汇报着,“很好,这个情况很重要,话务员,及时呼叫!”连长一拍大腿兴奋的对话务员下达命令。

  “黄河,黄河,长江呼叫,长江呼叫!”话务员急促的调准频率呼叫做团指。“长江,长江,我是黄河,”团指立即回音。“发现敌机枪阵地,请求炮火支援”,“报告准确方位”团指焦急得等候着。小刘用手比划着具体位置与高程,连长按照比划的方位接过话筒:“东经XX度X分,北纬XXX度X分X秒交叉位置,十发急促射,放!”早已经准备好一切按耐不住自己情绪的炮兵立即开火,“嗖嗖嗖”85加农炮,24管火箭炮,榴弹炮组成的炮群那愤怒道炮弹拖曳着火光排山倒海的向着敌人盘踞的三叉地段覆盖过去。

  “轰轰轰”的爆炸声伴随着鬼子们的鬼哭狼嚎升起了巨大的烟柱,“为牺牲的战友报仇雪恨”连长咬牙切齿的纠正着弹着,炮弹一片片覆盖了四号公路附近的山头,爆炸声震耳欲聋。刚才还在猖狂吼叫的敌人机枪顿时哑了,爆炸的硝烟遮盖了敌人阵地。

  敌人被猛烈的炮火打烂了阵脚,来不及隐蔽的当场报销,侥幸活着的开始后撤。连长估计敌人已经向四号公路的北面溃逃,及时指挥着弹着:“向右加四个密位,向后减2.5个密位,向敌人纵深开炮!”命令刚一下达完,炮兵的第二个批次的炮弹瞬间到达,四号公路一片硝烟弥漫的火海,尘土飞扬,火星乱拚。

  炮击停止后,原先敌人疯狂的火力压制彻底没有了声息。


  “同志们,冲啊!为牺牲的战友们报仇,为祖国争光!冲啊!”战壕里面的战士们血红着双眼一跃而起大声高喊着伴随着响亮的“嘀嘀嗒嘀嘀”冲锋号声,像旋风一般愤怒的扑向四号公路的那几个敌阵地。

  “大家散开隐蔽,注意搜索残敌,抢占有利地形!”连长回过头来吩咐。

  冲锋出奇的顺利,竟然没有遭遇越军任何抵抗。

  四号公路附近的三叉口那三面山坡被我军队炮火摧毁得一塌糊涂,灌木丛被炮弹爆炸连根拔起抛得四散飞扬夹杂着斑驳的血迹,被炮弹炸松的土里面抓起一把全是弹片,几挺炸得七歪八扭动机枪歪歪斜斜的散落在刚才还在疯狂扫射的机枪阵地上,三十多具尸体断胳膊缺腿血肉模糊的被猛烈的炮火炸得到处都是。很显然,妄图利用有利地形形成三面夹击一举吃掉解放军的越南88师,约二个连队的兵力受到了我军大口径炮、火箭炮火的强大袭击,负隅顽抗的越军遭受远程炮火的覆盖后,死伤非常严重,很是精通中国“游击战术”理论的越军为了保存实力,丢弃了阵地逃窜了。

  战友们小心翼翼地端着已经打开刺刀的冲锋枪收拾着还在燃烧和散发着硝烟气息的阵地。“报告连长,这里还有一个会动的鬼子”,三班的一个战士一脚踩住那枪指着鬼子脊背兴奋的大声喊着。听到报告声连长一个箭步窜了过来,提着后领子将那个还在瑟瑟发抖蠕动的越军翻了过来,好家伙,那个脸部血肉模糊的家伙脖子上的领子红领章上点缀着三颗星星,是一个越南上尉。

  “快为他止血包扎,这可是天老爷送给我们的宝贝呢,”连长高兴的露出了难得到笑容,是啊!能够捕获一个越南上尉可是装满了情报的活宝贝。三班几个战士麻利的掏出急救包包扎起那上尉俘虏来。

  连长端起望远镜仔细查看着情况,没有异常,看来越军遭受重创后已经溃不成军了,目前是没有能力再杀回马枪的。连长非常清楚越军队情况,越南自抗击法国侵略后,一直处于战乱动荡的年月,综合国力非常的贫困。62年中国的支援下抗击美国侵略取得了胜利,缴获了价值不菲的美国军火,狂妄自大的越南当局并没有在取得胜利后进行国家建设,而是把精力大肆放在对柬埔寨的侵略掠夺中,同时在与中国断交的苏联的支持下,自封“世界第三军事强国”的高帽子蓄意制造军事冲突导致战争。但是在82年后,苏联面临解体危机断绝了对越南地军事支持,越南只有打肿脸充胖子,挣扎着与中国较劲,然而,贫穷的国力让越南一个炮兵连长才拥有一个基数的炮弹,而中国一个炮兵排长便拥有4个基数炮弹的指挥权和发射权。“目前,敌人没有这个力量再来袭扰和反扑,我们也就地驻守阵地,打扫战场做好准备迎接下一场战斗吧”连长血红的双眼看着疲惫的战友们。

  “一排,用机枪守住山口四号公路两侧,封锁敌人进攻反扑;二排,仔细搜索自己牺牲战友的遗体和伤员;三排守住已经收复的阵地,剩余人员清理战场遗留并在重要地段埋设地雷封闭阵地!”连长慎重分析敌情后下达了命令。

  “真TM的忘恩负义,吃着中国大米,拿住中国枪,用中国培训的战术理论打起了中国人,哼!”搜索的战士们看着那些补丁摞补丁穿着破旧军装的越军士兵尸体气愤的议论着。

  其实掩护刘春潮报告情况的一班长张鹏并没有死,他边向北面跑边扫射着,故意为了吸引敌人的火力好让刘春潮回去报告情况。敌人打来子弹的只是贯穿了脚的腿部,张鹏一个趔趄倒在了灌木丛中,张鹏挣扎着滚动着开火,滚进一个低洼地水塘,敌人的子弹再也打不到张鹏,失去目标的敌人枪声慢慢冷落下来,筋疲力尽的张鹏流血过多头一昏就晕在那个被血迹染红的水塘里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张鹏被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震醒过来,张鹏在混噩中听出了炮弹是从自己的后方打来的。“我们自己的大炮啊!上级已经得到我们报告的情况了”张鹏兴奋的想抬起头来看看,他费力的翻转过身子吃力的用手支撑着脑袋观看着。炮击停止后,响亮的声军号及战友的喊杀身让张鹏按耐不住。但是左腿已经粉碎性骨折了无法支撑自己坚强的躯体,沉重点又倒了下来,慢慢地,四周便是死一样的沉寂。

  张鹏静静地躺着,仰着头看着那蓝天白云,天还是那样迷人。张鹏扭转头看着南面的那个山坡的低洼地的方向,王路生战友静静地安眠在那里。“我们一班其他战友的情况怎么样了?”张鹏在心中幻象着。回想到那些已经牺牲的战友,张鹏心里一阵难受:“为什么他们死了我还活着?我对不起你们的灵魂啊!”

  “我不甘心就这样孤独的死在这里,相信战友们已经占领了阵地,我就是死也要与战友们埋在一起!”一个念头闪耀在张鹏心里。机枪已经找不到上摔在什么地方了,张鹏咬着牙齿摸去了冲锋枪对准天空“哒哒哒”一梭子射向了天空。

  突然而来的枪声顿时让连长认为敌人反扑开始,立即大喊:“卧倒,隐蔽”,但是枪声再没有想起,连长探索着抬起头拿出望远镜对着响枪的地方观察,什么也没有啊!这时,刘春潮冲到连长面前说:“连长,我们班长张鹏好像就是从那个方向吸引敌人跑的”,“你带6个人去搜索一下看看!”连长对刘春潮说。

  刘春潮带领着战友朝着张鹏藏身的那个地方摸索过去,山还是那样的青,四周还是那样的沉寂。“班长,班长,你在哪里?”刘春潮与战友们呼唤着。迷迷糊糊的张鹏终于听见了,挣扎着再次举起了枪:“哒!”一口热血涌上心头,张鹏再也支撑不住自己,手一软枪便掉了下来,张鹏再次昏迷过去。“可能是班长,班长还活着!”战友们高兴了对着那个地方飞奔过去,“班长,我是刘春潮!你快醒醒”刘春潮把浸泡在水中的班长抱出来在干燥的地方使劲的按压着张鹏对胸膛留着眼泪呼喊着。

  张鹏慢慢醒来,睁开眼睛望着刘春潮:“我是在哪里?”“班长,你在战友的怀抱里啊”刘春潮哭着说。张鹏在战友的搀扶下做了起来指着南面那个低洼地:“王路生还在那里躺着,我们去看看他吧”,几个战友慌忙搀扶着,刘春潮背着用自己生命掩护自己撤退到班长向自己战友静静躺着的那个低洼地走去……

  受到沉重打击的敌人最终再没有反扑,攻打628高地的三连终于胜利会师了,那名被俘获得越军上尉被及时送到团部医治审讯。这一次打击敌人的大反扑战役,一举歼灭越军3400余人,后来叶剑英元帅看完录相后心情沉重地说:“就是淮海战役我也没有看见过那么多的敌军尸体!打得好”。

  收复后的628阵地气氛异常的悲壮,作为打穿插的二排一班在7.12战役中牺牲的王东红、刘开林、王广、王路生、李小明等17名战友的追悼会在紧张压抑的气氛中召开,战友们哭诉着死难战友的英勇事迹,诉说着为了战友的那种无私奉献精神和感人的一幕幕情景,那面神圣地八一军旗覆盖在战友们的遗体上,默哀的战友们感觉那军旗是那样的鲜红,鲜红得如同战友们的鲜血一样,是他们用自己的热血保留了别人的生命,那用生命染红的军旗更加鲜艳。

  追悼会后,支前的民工用担架抬着不怕流血牺牲勇于掩护战友的勇士张鹏和牺牲战友的遗体向后方走了,默哀在阵地两侧的官兵低垂着头,目送着他们的远去。

  他们渐渐走远了,远得再也看不见。凝望着那被炮火炸得支离破碎苍翠的青山,我们心里更加的明白,我们还将面临更大的威胁,更加残酷的战斗还在等待着我们……


  目送牺牲战友们渐渐走远了,凝望着那被炮火炸得支离破碎苍翠的青山,驻守在阵地上三连的战士心里更加明白,更加残酷的战斗还在等待着我们,现在唯一能够做的就是把被炮火摧毁的隐蔽战壕、掩体和倒塌的猫耳洞彻底修复起来,这样才能在关键时刻保护自己打击敌人。

  尽管战友们还在沉浸在战友死去的悲哀中,但是大家默默的忍受着痛苦,摔开膀子在泥泞的战壕里面抓紧时间抢修战壕内所必须的设施,准备迎接敌人的再次反扑。“叮叮当当”的铁锹上下翻飞着,用泥土压实的编织带一层层的码在了阵地的前沿。

  工事修复好了,连长、指导员召集战士们召开了敌情分析会。“大家都总结一下我们为什么牺牲了那么多战友?为什么我们守住的阵地会被越军的炮火猛烈袭击?”连长的开场白直奔主题。

  战友们唧唧喳喳的议论着,一排长嗖的站了起来:“连长,我分析附近可能隐蔽着越军的重炮群,这次他们只是动用机枪火力压制掩护越军实施大反扑而没有开炮支援,很可能是敌人不愿意暴露隐蔽炮群,再者可能是怕反扑不成功炮火支援会误伤自己人,这次的机枪强火力压制我们就是敌军的一个战术,他们想蒙蔽我们,制造一种越南没有重型火炮的假相。反扑不成肯定会恼羞成怒,在我们只注意防备越南步兵偷袭的时候可能会用重炮覆盖阵地的,我认为还是派出侦察小分队携带电台进行详细侦察!”二排长的话一完连长赞同的说:“我非常同意这个观点,我们回头看一下,自从四月二十八日中越重新开战至今,敌人大口径炮群的摧毁只在4.28出现过一次,还是远程打击,后来的就只是60迫击炮,82迫击炮,100无后坐力迫击炮的袭扰攻击,很可能是越军迷惑我们的一种假相,他们的目的是想利用我们对他们贫困的思想差距,用小口径迫击炮袭扰引诱我们消耗弹药,在适当时候妄图一举用蓄存已久的大口径炮弹覆盖阵地,想一口拿下阵地。”

  经过认真分析,敌人很有制造假相迷惑我们的动机。三排长是个急性子,一听便憨厚的叫:“连长,把侦察的任务交给我们三排完成吧!”“不要着急,我们现在已经完全占领着这个628高地,而这个高地刚好是敌军的必经的咽喉之路,它三面环山,中间夹着四号公路,我们要密切注意敌人的动向,如果这个阵地失守将严重威胁其他阵地的安全,我们必须拿出一套完整的防御体系与详细的作战计划报请上级批准才能调遣人员按照分工进行的!”战士们继续发表着自己的主见,经过多次的讨论和反复的验证,制定出了一套作战计划。报请上级后很快便得到了批准,上级并给予了卡在咽喉的三连很大的支持,配属了工兵和装甲兵、隐蔽炮群,死死扼守在脖子上。

  任务下达后,三排抽调了精干的12个战士组成了侦察班,携带884军用电台,经纬仪,望远镜在工兵的排雷掩护下,开展全方位搜索。

  三排副排长陈建坤担任侦察班长带领着侦察班战士小心翼翼费力的沿着陡峭的山峰摸上了靠近628高地西侧的那个山头,这几个山头是敌人出入的必经之路,一般是不会埋设地雷封闭的。陈建坤喘息着拿出望远镜仔细观察着,透过缓缓飘过的薄雾,他看见在628高地与624高地之间是一片越南领土的开阔地,对面山脚下隐隐约约有几间草房,周围有人影晃动。陈建坤召集侦察班就地隐蔽分析情况:“刚才草房那里有人影在动,那里是我军炮火打击的有限死角地段,按理是老百姓的话应该早就逃避了,不可能留在那里的!”“那么是什么人在那里活动呢?”战友们小声问班长。

  “我想肯定是蛰伏在这里的越军,现在雾大大家就地休息一下,等雾散开的时候我们再观察一下情况!”陈建坤镇定的说。侦察班的再不作声,躺在地上打起盹来。

  天近中午,陈建坤叫醒战友吃开了压缩饼干,补充体能,雾渐渐散去。陈建坤拿出望远镜来回观察着刚才可疑的那段地方。猛然,陈建坤的目光停留在几个土包上面,好像有半截黑黑的东西戳在土包上面,“小马,你来看看土包上面是什么东西?”班长边对回族战士马品丛说边把望远镜递了过去。小马接过望远镜顺着班长手指的地方仔细的观看着,似乎那半截东西动了一下,小马立即兴奋的小声说:“班长,好像是敌人的炮筒子!”,陈建坤接过望远镜一看,还是不敢肯定是什么。

  “我们悄悄摸过去看清楚情况,大家注意隐蔽不要暴露,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开枪”陈建坤下达了命令。

  侦察班猫着腰向开阔地的低洼处溜下山去,这里没有被炮火怎么样摧毁,齐腰深的山茅草倒是一个很好的天然屏障,战士们隐蔽着猫着腰偷偷的贴了上去。

  在距离土包500多米远的地方,侦察班停了下来,趴在草丛里面等候命令。陈建坤这时拿出望远镜观察,“好家伙,果然是敌人的105榴弹炮阵地!”陈建坤的预感被证实了,“快记录,标图员准备标图,经纬仪测量员准确测量方位,话务员调准频率呼叫连指,准备随时报告敌情!”陈建坤仔细下达了每一道分工命令。

  各人按照分工忙碌着,陈建坤心里一阵兴奋:“这是块肥肉哦,就是撑破肚皮也要把它吞下去,是不是马上请示上级?”陈建坤小声的询问着战友们。战友们被这意外的发现而惊喜,没有多加考虑,忘记了自己是孤军深入敌后,一旦捅了马蜂窝,周围敌人必然会进行疯狂的抱复和打击。

  “班长,报告上级打掉它,”战友们只顾高兴忘记了自己危险的处境小声附和着。“话务员,给连指发报!报告628高地与624高地之间东经XX度,北纬XX度X分发现敌人隐蔽炮群,敌105榴弹炮六门,敌军60余人”陈建坤对话务员小声嘱咐着,距离近喊话是不可能的,话务员娴熟的取下884电台手指灵活的在电台上部的发报按钮上跳动着。

  连长正在沉思被一声响亮的报告声震醒过来,回头一看,是无线报务员捧着一份电报站在自己面前敬礼报告着。“什么情况?”连长问,“报告连长,侦察班在对面山脚发现敌人隐蔽重炮基地”连长没有等报务员把话说完就一把抢过电报兴奋的看着,“他NND,老子就想到龟孙的些玩假相,果然是这样!很好,这个情报来得很及时,立即把情况报告团部和炮兵指挥所,同时电告侦察班立即撤离!”连长兴奋的拍着报务员的肩膀高兴的说着。

  没有几分钟,情报便通过电波传向了上级和处在危险境地的侦察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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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孝的儿子》是小兵张嘎朋友转贴于我热血论坛中的文章,这篇文章的原作者是血染的风采,21-24章节由亚洲巨炮朋友接着转过来。。但这篇文章同david推荐的《无题》竟然不谋而合,因此部分内容有一定的真实性。该文内容包括很广,其中有7.12松毛岭防御战、也有我侦察兵的战例,可以从另外一个角度感受一下战火的残酷。

SimonChan
2003.7.23

配文照片:(同文章无直接联系)

1.正在阵地上进行防御的士兵

2.防御战斗中的我军士兵

3.坑道工事内的我军士兵

4.正在进行观测任务的士兵

5.身背电台的士兵。是否为886电台则不得而知。